骸海

天天开心

他生前说过不喜欢入土为安,不想死后被那些白虫啃咬成白骨,所以我们擅作主张的把他给火化后再埋入泥地之中。下葬那天下起大雨,雨像银针一样噼里啪啦砸到我们身上。我们谁都不说话,成了一块又一块悲伤的石头。只有樋口姐哭得很厉害,眼泪滴到怀中的骨灰盒面上。死亡会因为眼泪而变得更加沉重吗?我不明白。按照黑手党的规矩,我们对天鸣枪三声后集体默哀。谁都不说话的瞬间,我却想到一个极其悲哀的问题:等我们走后,还有谁回来看他呢?他没有恋人,没有朋友,独来独往,不被仇家挖坟就已经是万幸。也许他不会在意,可下面那么黑,那么冷,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永远躺在那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。多么残酷啊。我为黑手党干事这么多年,早已视生死如无物,唯独在他的葬礼上头一回感到死亡的重量。原来这份重量系在每个人的脖子上,可每个人都对此熟视无睹。我离开时,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,他的墓碑上只有简简单单的芥川龙之介几个大字——我们后来才发现除了姓名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,他生于几月几日,父母是谁,出生地是哪,谁都不知道,他死后也一概无人关心。墓碑之上,我们送给他的白菊被雨打得凋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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